我先说两句:
前一阵子看王小妮的《上课记》,文字朴实无华,虽然也有趣但着实少了一点韵味。高军对文字驾驭得便很好,嬉笑怒骂后还能一本正经,却丝毫不做作。
我拿蚊子没有办法
晚上失眠,从来没有想过睡觉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。从工作室回来,路上看见一个要饭的,头枕着一只口袋,蜷在一家服装店的门口呼呼大睡,真是羡慕死了。一个人睡觉怎么可以睡得这么快活呢?睡得这么酣畅呢?看来睡觉跟什么样的床没有关系,跟什么样的枕头没有关系,归结到最后就是睡不睡得着。失眠就是想睡想死了,但就是睡不着。一件事情就是那么简单,但你就是做不到,外面哪怕有一片树叶落到地上,都像在打钟。我恨在院墙外面大声说话的胖女人,我恨街上不时传来的音乐声。有个弄电子枪打靶的人,天天拖个大广播,广播里有个声音翻来覆去地说:“你打中了!”睡不着就拿一本书在手里看,看到快要睡了,赶紧去关灯,想着就着这个热乎劲赶紧睡吧。
但是黑暗中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,就是睡不着。偏巧这时有个蚊子飞来了,我伸出手臂,知道黑暗中打它不着,心想你喝两口走吧,做人不要太小气,豁出去一钱血,我胀死你。但蚊子偏不喝,估计我提供的部位它不是很满意。我又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,蚊子还不喝,没想到这厮嘴刁钻得很。我把被子撩开一角,把屁股亮出来,心想这是我身上肉最丰美的地方了,够意思了吧!还不喝,老是在我头上绕来绕去,像一个人到了饭馆,看着跑堂的拿上来的菜单,不知道该咋吃了。我起来开了灯,找了半天,最后在墙上发现了它,一只纤细的草蚊子。中国的蚊子。
草蚊子长得很秀气,身上的颜色是灰黄色的,腿很细,因为没有喝血,肚子还是平的。对于草蚊子我不烦,哪怕就是让它喝一口血去,我也能原谅它,谁叫人家是产妇呢。公蚊子不喝血,只喝植物的汁液,只有母蚊子喝血,而且也只在产卵时才喝血。将心比心,女人生完孩子还得吃个把月的红糖鸡蛋呢。但我讨厌花蚊子,那东西没脸没皮的,上来就是一口,咬人咬得没分寸。最起码你得装出一点难为情的样子。我该你的啊!我在街上献完血,人家还说声谢谢,还发一张献血光荣的小纸片给我呢。你怎么这么牛逼,想吸就吸?!越说越恨,恨得牙痒痒。这种蚊子据说是外国种,是西风东渐的成果。而且它临走留下的一个大包,痒得要命,不能抓,一抓包更大,弄不好还会流黄脓。
而且它身上的花纹也让人看着恶心,这种蚊子是黑色的,翅膀上有些白点子。像你们这些干医务工作的蚊子应该穿一件白大褂。我喜欢草蚊子,你看它多优雅啊!它先是在很远的地方吟唱,慢慢一点一点地挪近,然后在灯罩上站站,墙壁上站站,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,但也似乎表现出对你有一定的好感,最起码是不讨厌你。而且你这时心里也不好动什么恶念。这时它看到你是个善人,就会飞到你的手臂上停停,你脸上停停。它的态度很友好,并不喝你的血。你就把它当个小宠物看吧,迷迷糊糊间被它很舒服地喝了血去,留下的包也不大,过两天它肚子饿了,还会来,你又可以看到这家养的宠物了。蚊子啊!我要礼赞你。